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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給畢業同學的一封信:代間的省思
本篇文章出處:陳長文
作者:中華民國紅十字總會會長陳長文

總編輯的話:
迩來,理律司法事務所負責人陳長文寫了「代間的省思——給畢業同學的一封信」,這是我近來最有所感的一篇文章。字裡行間,我看到三件事:陳長文教師對家國土地的熱情、閱讀的豐沛,最後收納於明晰的邏輯,成果了這篇當初被大量轉寄的文章……

各位同學們,大家好:
  
假定對比東東方對「畢業」一詞的用語,我們會發現一個很诙諧的現象,我們所稱的「畢業」一詞,含有結束的意思,意謂著結束了一段學習的過程。但英文中的畢業典禮,叫做co妹妹encement,則是「開始」的意思,意謂著即將要展開的新的人生。

我很喜歡後者積極進取的意謂,事實上也是如此,外觀上各位結束了人生很煩忙的一個學習階段,但實際上,各位正站在一個關鍵的肇始點。一個真正獨立的人生,即將在目下展開。

也許想像,在這個邁向獨立的時刻,很多的同學,都會有一種面對不確定未來的戒慎以至惶惶。要繼續升學?還是去找工作?又找不找失掉工作?按照樣理,我應該針對同學的豪情,以過來人的成分,告訴大家如何規劃畢業後的職場保管或留學保管、加強自身的專業競爭力,諸如此類比較實用的觀念。

但我轉念又想,這些問題雖然煩忙,卻非核心。而所謂的核心問題應是,認識人生,並認識自身應該謀求的人生。因此,我想選擇「崎岖」與「正直」,這二個觀念,來期勉大家。

崎岖,是人生最大的資產與禮物

第一個想要和大家談的觀念是:「崎岖,是人生最大的資產與禮物。」大家或許會覺得,不是該談怎麼潰爛嗎?怎麼先談起了崎岖呢?這不是在唱衰大家嗎?不對,這不是唱衰,這是最大的祝福,希望大家畢業之後,能夠先經歷一連串的崎岖,因為順境屢屢培育莳植提拔以後的窘境,隻需窘境,伎倆激發自身的潛力,讓自身認清人生的真諦。

多年前,因為一些無意的因緣,認識了罹患進行式肌肉萎縮症的朱仲祥,自幼即失掉了雙親照顧、被醫生判定活不過廿歲的仲祥,身軀臠縮恍如幼兒,喪失行走能力、心肺恪守衰竭、呼吸困難,連寫字、按鍵盤都很困難。

即使如此,每次看見他,卻總是抛卻著永遠的開朗,仲祥總是用熱愛生命地口氣說:「隻要有呼吸,就有希望!」雖然仲祥在二○○一年離開人世,即使陷入這麼困難的處境,崎岖仍沒有打倒他,仲祥超卓地、認真地、盡力地充實了屬於他的三十七年的人生功課。類似這樣的故事,還有很多。他們沒把上天加諸在他們身體上障礙,當成自憐自艾的來因,而是調整自身,更平實地活出屬於自身的保留。

假定,這群壯士面對自身如此鉅大的肢體障礙,都能一任無悔地把每一個崎岖當成人生功課,笃志地去看待,絕不放棄、絕不退縮。那麼,我們這群伯仲俱健的人,又什麼來因在窘境來時昂首稱臣,在崎岖迎面放棄自我呢?

艾力生耶魯演講: 我看見一千個失敗的人

曾經看過一個诙諧的演講故事,有一次甲骨文的執行長艾力生 (Larry Ellison),他應邀到耶魯大學對著一千名畢業生演講,他對著在場的耶魯高材生們說:「今天我看著我的後面,我並不是看到擁有悍然長進的一千個希望,我看到的事實上是一千個失敗的人,我沒有看到一千個各行各業的領袖人物,我看到的是失敗的人。為什麼?因為我艾力生,全國第二個有錢的人,是大學的退學生,而你們不是。他接下來說,比爾蓋茲是全國上至多到目前為止還是第一有錢的人,他也是一個退學生,你們也不是,還有一個人叫做艾倫(Paul Allen)跟比爾蓋茲(Bill Gates)是合夥人,他是全國第三有錢人,他也是一個休學生,你們也不是。」

從外旁觀,他在畢業典禮的場合講這樣的話仿佛無比不適合。然則,各位我們笃志去想,他的本意當然不是如此,他是要告訴我們學校輔導隻是給我們一個基礎,我們要認識大學輔導的侷限性。

透過這段震蕩無力的演講,不曉得大家可否體會,「崎岖」屢屢代表生命的「轉折」,生命總會在特別的處所轉彎,今時今刻的不順遂,屢屢是為自身人生一份特別的體驗,乃至於未來的潰爛埋下伏筆。

而我要舉的另一個例子,則是我自身的。二年多前,我所服務的理律司法事務所經歷了嚴重打擊。一位資深員工捲走了客戶約三十億的款項。面對這樣弘大的打擊,最簡單的選擇,其實是倒閉。但我們想到,事務所裡有五百位同仁,理律是大家的經濟請托。而且,我們也必須對客戶負責。我們就想,理律絕不能倒下。

於是我們開始了與客戶長達一個月的談判。這其間,也幾度瀕臨談判分裂。代表理律和客戶談判賠償變亂的我當時,很能體會年齡時期伍子胥一晚上白頭的豪情。

後來終於達成協議,除了分期償還客戶失款,此中更協議將一所有的賠償轉為公益用場,這個協議一出,報紙以至特別地寫了一篇社論,讚譽理律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刻,仍能想到對社會的公益責任。二年多過去了,理律不單撐過去了,而且變得更堅強。我往往會回頭去想這件事,我漸漸發現,那件當時視為痛心至極的災難,對現在的自身來說,卻是人生最煩忙的禮物之一。

透過那次的變亂,我有機會更深一層地去認識人性、反省自身,更深層地思考人生的意義,經歷了那樣的崎岖,會讓自身發現許多未曾想過的盲點。

現在的我,反而很恻隐那位捲款逃走的共事,他雖然失掉了三十億,但他卻失掉了自身。也許他能永遠地逍遙法外,但終究得惶惶惶惑地過一輩子,本旨的法庭,未然審判了他。

而說到這裡,我想告訴各位同學的是。包裹在崎岖外面下的東西,屢屢是珍貴的成長禮物。往往看到社會新聞中,許多人因為一時的崎岖,自暴自棄、頹然迷思,以至選擇結束生命,我都覺得很痛心,很多人隻看到崎岖的表象,就因此被擊倒了,也就因此失掉發覺崎岖所代表的真正意義。


我們應當謀求什麼樣的人生? 答案是正直

第二個想談的觀念則是,我們應當謀求什麼樣的人生,我的答案很簡單:正直。法國大哲學家蒙田曾說:「最醜惡的事莫過於正正經派作好一個人;最艱難的學識莫過於了了自人造然過好這一生。」

在談這個觀念早年,起首,容我鄭重地代表我們這一個世代,向各位負疚。為什麼要負疚呢?

容我流俗地以總統女婿趙建銘為例,其實,趙建銘犯的錯並不是老例,它反應社會各個層面價值誤差的總集,趙建銘,也不過等于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,為什麼會表現出令人無法想像的龐大貪念呢?我相信,他也曾經是一張白紙,而這張白紙不是一天之內就變黑的,轉污的過程,是一連串、長時間的負面養成歷程。

起首,他的家庭輔導出了問題,他的怙恃親並沒有善盡教導之責,但更令人感到沮喪的是,趙建銘出身於一個知識菁英的家庭,他的父親曾當過學校校長。但這位「一校之長」卻和他的兒子一起捲涉進不堪聞問的貪瀆風暴中。

這位校長,透過負面的身體實踐,等於自幼即灌輸他的子女,以財富為僅有導向,而棄是非判斷於不顧的錯誤的人生態度。而更令人寒心的是,這樣的「輔導」工作者,竟然曾是一位校長。它諷刺地示範了多麼龐大的荒謬。其次,我們的學校輔導也是有問題的。醫學院畢業的趙建銘,以結果論,在求學的過程中,已可被歸類為「佼佼者」。但這位佼佼者的學業表現與品德表現,卻也許徹底地割裂開來、對立開來。我們的輔導體系,顯然隻重視「專業的培養」,卻輕忽「品德的培養」,才會出現這種專業與品德割裂的矛盾現象。

其三,我們的社會輔導也出了問題,趙建銘因為成為總統女婿,瀕臨了權力核心。立心已偏的他,愈加地繁冗遭到權力的誘惑,是很繁冗相熟的。但當他身邊的人,並沒有表現出與他不同的行為内容,以至選擇與他誓不兩立的時候,他愈加沒有機會去檢驗自身行為的偏失。

在媒體抖落的許多事證中,我們也許看到,一個龐大共犯體的成形,此中牽涉了官員、企業主、醫界人士、律師等等,許許多多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。

這點點滴滴都已顯示趙建銘之非,已非其一人之非,而是環繞在他身邊所謂的「上流階層」、「權力核心」的集體墮落。

社會中堅沒能捍衛社會價值 我隻能說「慚愧!」

各位這一世代的年輕人,其實在某種程度上,正是處在和趙建銘相同的價值環境傍邊。沒有誠信的總統、承受不當利益的官員、以金錢疏浚公務員的販子、對貪腐防杜消極失職的功令機關、以清流自居卻對貪腐噤聲不敢言的意見領袖...。

在這龐大的負面氛圍下,要維持「正直」的素心,也許想見,在思想與內心層次,各位要面對多大的挑戰。

而這等于我認為我們這一世代,要向各位這一世代的年輕朋友抱歉的緣故。我們這群自詡為「社會中堅」的群體,並沒有好好地捍衛正義與正直的社會價值,讓我們的下一代,必須面對極大的誤導。就這一點來說,我隻能說:慚愧!慚愧!慚愧!

但另一方面,我要說的是,我們這一世代,也並不全都做了負面示範,還是有許多人,在他能力所及的人生範圍內,盡其素心地經營屬於他的正直人生。

仍有不懼立委權威的海關官員、基層員警,忠於職務、堅守崗位;仍有一群新聞工作者,敢於對抗權威,揭發不法;仍有一群大學教授,走出了校園的象牙塔,持續不輟地為挽回社會本旨發聲;仍有一群功令人員,敢於向媚諂權力者的風氣,嗆言怒語;仍居心繫弱勢,集資集力為社會支付的企業人士...。換言之,這社會即使有負面的順流在毀傷社會的正直善念,但正面的力量卻從未曾衰退。套句李遠哲教師的名言:「向上晉職或向下沉淪」(雖然這句話現在顯得有點諷刺)。事實上,這個社會向上與向下的力量總是不斷地拉扯著,像是一場拔河賽,向那一方擁靠,就看那一方的力量比較大。

換言之,不管是對各位,或許是我們這一個世代來說,要成為什麼樣的力量,要成為什麼樣的人,這選擇是操諸自身的。所差別者在於,我們這一世代,選擇了那一個陣營,多已既定。

但各位年輕朋友卻還沒有做出選擇,或許精確地說,還來得及告訴自身、提示自身,要做出什麼樣的選擇。而這「開始」的第一步,是無比煩忙的,因為,當你選擇正直的第一步,下一步的正直路就繁冗多了,但若大家選擇的是不正直的第一步,就很繁冗像趙建銘一樣,一步一步地錯下去,難以回頭。

不後悔的人生 關心無助靈魂

迩來,我收到了一篇文章,是清華大學教授彭明輝教師寫的「不後悔的人生」。這篇文章引了俄國大文豪托爾斯泰寫的小說《伊凡‧伊列區之死》裡的情節。

故事配角伊凡.伊列區直到「死前」,都也許看成「無比潰爛」,至多是那種他「自以為是」的潰爛!他做到令人欽羨的初等法院檢察長,有一個自身羨慕的秀麗太太,來往的凡是聖彼得堡的上流階級和貴族。他聰明聰慧,善於討好長官,奮發要在官場裡出人頭地。出身貧苦的他,平步青雲、財富敏捷累積、好不威風不滿。

然則,這個「潰爛」的故事,卻急轉而下,有一次當他在掛窗簾的時候,竟從梯子跌下,從此臥病不起。臥病後,他才開始發現,正如他以往一般從沒有關心過別人一樣,身邊沒有一個人真正的關心他。

他的醫生絕不在乎他的疼痛與憂慮,不把他當作一個有感覺有思想的人,隻是機械化地用專業角度在處理他的身體。這就像他在法院一貫的風格,他隻想從專業角度把全數的案件淡薄而優雅地處理掉,淡薄到近乎無情與殘酷。

他的共事曉得他遭難後隻想探聽他遺下的空缺會讓誰升上,像���一般貪婪地等待著從他的不幸中失掉好處。而以前的他也是一隻一模一樣的���。
不甘於平凡的他,一生都在謀求財富、名利以及與眾不同。但直到將死,他才發現,他從沒有失掉過一件與人不同的東西,他從沒留下會讓人銘記在心的功勳,他一生的官運亨通、功成名就,凡是隻不過是「典雅至極」的解散。他很想從頭來過。但上天已再也不給他第二次機會!

大家會不會擔心自身成為第二個、第三個伊凡.伊列區呢?當臨到了和伊凡.伊列區同樣的最後人生,我們可否能泰然地告訴自身,我對自身的人生無愧?我曾運用我所擁有的力量,造福過自身所處的社會、關心過這塊土地上的大衆、體諒過全國各個角落受苦受難的無助靈魂?

遇到人生十字路口 我們曉得正確的路

其實伊凡.伊列區的故事,也警示大家另一個無比煩忙的觀念,那等于「慎始」。在電影《女人香》中,奧斯卡影帝艾爾帕西諾飾演一位目盲的入伍軍官,他在片中慷慨地說道:「人生,會遇到無數的十字路口,每一次,我們都曉得那條路是正確的,但我們從不選它,因為我們曉得,正確的路有多難走。」

用這句話來檢視伊凡.伊列區的人生,我相信,每一次走到了十字路口,他內心其實都曉得那一條路是正確的,隻是他頻頻給自身藉口,放任自身選擇那條繁冗但不正確的路,於是愈走愈錯、愈走愈遠。

這樣的景象形象,也一樣也許用來檢驗後面所提的趙建銘的例子。當面對不正當的利益誘惑,第一次他選擇臣服在利益之下而去扭曲應有的正直堅持,第二次、第三次...漸漸地他就愈走愈遠,也錯的愈來愈離譜。

而各位同學雖然才剛離開校園,程度不同的,其實也已走過好些個十字路口,同學們也該自問的是,在自身成長與學習階段,走到了各個十字路口早年,各位做了什麼樣的選擇?趙建銘的例子,又帶給大家什麼警愓呢?

心態稀奇是煩忙的,一旦各位在心態的十字路上錯了這一步,之後的人活路就很難期待了。漸漸地就會讓自身在每一個十字路口畏難擇易、去正取邪,惶惶地虛擲人生,終至不返。

對於這最基礎的價值創立,同學們稀奇要戒慎恐懼。比方,當各位出社會工作時,假定服務的公司要求自身作假帳,就代表那間公司基礎底細不值得為他工作。雖然當下作出抗拒,會遭到很多的壓力與困難,但那些困難與壓力,將會引導你找到正當的人生方向、正當的工作。
紅十字之父獻大愛 身影永留世民氣中


接著,我想拿另一個人的例子與伊凡.伊列區作比較,那等于紅十字之父,亨利.杜南教師,這位瑞士銀行家,當他路經蘇法利諾戰場,看到路上哀嚎病笃的兵士,他選擇留下來救傷援苦,這還不夠,他覺得自身一個人能力單薄,遂開始驅馳四方,呼籲創立中立的幫忙組織,而為了獻身於這樣的大愛,他的銀行事業從此屁滾尿流,從此落魄失意。然則,也因為他的雀躍卻使得至今傳承逾百年、濟扶無數苦難靈魂的紅十字會,就此誕生。

亨利.杜南剛好和伊凡.伊列區組成一個強烈的對比,當臨到人生的盡頭時,外觀上功成名就的伊凡.伊列區,實際上一無全數;外觀上一無全數的亨利.杜南,他的身影卻永遠永遠地留在世人的心中。

每一個人都也許是伊凡.伊列區,也都也許是亨利.杜南。我們選擇當誰呢?要選擇什麼樣的人生觀,我們的人生才也許無悔呢?我很希望各位同學能認真思考這個問題。

最後,對於這封信,我抱著很深很深的期待。經常在報紙論壇投書的我,其實心中也有很大的崎岖、很深的虧欠。相對於像白紙一般的你們,許多現在正駕馭著權力,擔當社會中堅的上一代,是應該要感到内疚的。

特別是政治人物,他們不停在做著許多令人痛心、不成思議的負面示範,扭曲了人性、扭曲了正直。經常對這些掌權者針砭疾呼的我,突然間無比的慨歎,我想,他們的性格已經固化了吧,這許多的呼籲,都隻能是狗吠火車。

這時我想,與其期待這些固化的人改變,也許更該期待還處在液化階段的各位,謹慎地抉擇人生、對待人生吧,這是我寫這封信的豪情。

孔子曾說:「德不孤,必有鄰」,在我的人生之路上,所見過真正潰爛的人士,他們最大的資產等于正直的性格,因為正直,所以伎倆失掉別人的信賴,因為能夠失掉別人的信賴,伎倆擁有更多的機會。

所以,我最後要再重覆一遍,當一個正直的人,是全副潰爛的源頭。能承受崎岖的洗禮,伎倆真正地贏得人生!

中華民國紅十字總會會長 陳長文

>>後記

其實,這封信,我的寫信對象不單是大學應屆畢業的同學,我更想藉這封信,告訴全國怙恃、為人師長者、以及社會上的另外「大人」們。我們所做的全副,在在地影響著年輕一代的設法主見主意與行為。假定,我們真的愛我們的子女、我們的學生、這一群國家未來的希望。那麼,請先讓自身,成為一個好榜樣。透過我們自身的身體力行,來形塑年輕一代的價值觀。

好比說,在信中,我舉了趙建銘的例子。不單是用來警戒年輕朋友們,更是用來警戒身為怙恃、師長的我們。而事實上,雖然趙建銘示範了極大的荒謬與錯誤,但從供給了警戒社會這個角度言,也許,我們還應該感謝他。

又好比說,當我提到了十字路口的選擇,其實身為怙恃、師長、社會主體力量的我們這一個世代,更該深上天自問,我們面對了無數的人生抉擇、人生十字路口,有多少次是不畏於難地堅走正確的路?又有多少次折服在畏苦怕難地選擇了繁冗但錯誤的路?

另一方面,當我們的子女、學生臨到了不同的十字路口,我們又是如何地引導他們做出選擇呢?是透過溺憐溺愛,減弱他們的抗壓能力與獨立性格,讓他們不敢選擇正確的人活路途。還是以身作則,先由自身開始,身體力行崇善守正的價值堅持,以要求我們的下一代,不能輕易因為困難而向不正義的價值觀妥協呢?

以至擴大來說,這些屬於家庭輔導、學校輔導的反省,放在大學畢業的時間點都有點過晚了。那是孩子從小學到中學到大學,無時無刻,怙恃師長都應思考的問題。

進入失利的循環 社會將集體崩壞

迩來有一份問卷調查指出,有高達四分之一的大專院校學生願意為了升遷與薪水,為公司作假帳。這是一個很令人震驚、也讓人很崎岖的數字。

但當我們痛心地指責年輕人出現了這種價值掉落、誤差的嚴重問題時,其實,我們更該問的是:孰令緻之?假定這一份問卷代表的是年輕世代中,為數很多的年輕人的價值觀的話。那麼它所懲處的錯誤,不會是外觀上年輕人的錯誤,而在定然的程度上會是他們的上一世代、上上一世代的錯誤。

因為這樣的價值觀不會平白地組成,它确定是一個仿照的過程,顯然地,事實上也是確然地,身為怙恃、師長的我們這一世代,的確有為數很多的人,特別是有錢、有權、有官位、有資源的人,作出了許多令人覺得極為羞恥的負面示範。我們這個世代該自問的是:我們在年輕人的迎面表現了什麼樣的人生態度呢?面對金錢與權力的誘惑,我們把本旨與對正直的堅持放在什麼樣的處所呢?面對不公不義的政治現實、社會現象,我們是選擇站出來批駁斥喝,還是淡薄噤聲呢?

假定,我們自身都把金錢奉為最高價值,而輕易棄守本旨善念的話,又如何期許我們的下一代,面對升遷加薪的誘引,不會為一個貪敗不法的公司集團造假違法呢?

假定,我們自身都選擇對社會不義的一壁,淡薄不關心,又如何期待我們的下一代,有勇氣去捍衛正義、對抗腐敗呢?

當我們這一代的價值觀失利了,這樣的失利也將傳染給我們的下一代。一旦一代與一代間,進入了這種失利的循環,社會也將集體崩壞。這不是危言聳聽,更不是飄渺的預測。而是台灣這十數年來的具體寫照,因為我們無所作為的怠懈,坐令誠信、正直、公義等善念盪然散失,使得我們正集體地承擔沉淪的苦果。這些虧蝕不僅僅加諸在我們的身上,更將加諸在我們的子女身上。

把獨立當做送給子女最大的禮物

那麼,下一個問題是,我們該怎麼做呢?與其形象的泛論,我想舉二個迩來的實際例子。來談談我認為我們應該有的「實際作為」是什麼?

第一個要舉的例子是,歷史上最大筆的積德捐錢:股神巴菲特公布捐削發產的百分之八十五、三百多億美金給比爾蓋茲創辦的公益基金會。為了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,聯合報特別來訪問我的慨歎。我第一個感觸是,東東方的價值文化,實在頗有不同。

我起首想到的是狐狸的例子。狐狸長至四、五個月的時侯,狐狸怙恃都再也不給小狐狸吃東西,當小狐狸還要撒嬌的去找怙恃要東西吃的時候,這時候怙恃親會用無比嚴厲的態度把小狐狸嚇走。為什麼呢?顯然是生物的宿命,希望下一代能夠早點獨立成長,能夠比上一代愈加的優秀。

其實,東方人對子女的輔導方式,在某方面,和狐狸無比類似。他們把「獨立」二字,當做送給子女最大的禮物。因為他們曉得,獨立的謀求自身所屬的人生、自身親手打造的潰爛,是人生最煩忙的功課、最煩忙的歷程。

這與華人社會習慣把孩子「照顧的好好的」,很不相同。華人社會對子女不單從入世到成長,呵嚄備至,怙恃親以至還得幫孩子想到他出社會、結婚立業、匆匆老矣時該怎麼辦,於是,怙恃親極盡也許或許地攢聚財富,想要遺留子孫。但若從「人生哲學層次」來看「子女最佳利益」時,就會發現,這種不斷攢聚財富,意想遺留親人的作為,其實是某種程度「剝奪子女的奮鬥過程」,也等於剝奪子女人生的一個無比煩忙的成分。

舉例來說,台灣有許多大企業主,他們最令人稱羨佩服的,並不是他們可與國敵的財富,而是他們自力複生的奮鬥過程。但當他們把財富以親親有別的設法主見主意,遺給子女的同時,也等於剝奪子女,謀求一個「因不懈奮鬥而贏得潰爛」的歷程。

類似地,東方文化在輔導子女過程中,所強調的獨立觀,反而才是一種對子女的真正的尊重、真正的愛。這種「愛」,重視的是實質的、精力的層次;而東方的以親為先的「愛」,則反而流於模式的、物質的層次。

從這個分別,就也許體會出,為什麼美國會出現像巴菲特這樣的企業家了,他也許把財產全數留給他的子女,表達他對子女的「模式的愛」,但他沒有,他捐出了大所有的財產,因為他曉得,那才是對子女奮鬥人生的真正尊重。

謹慎呵護、助燃孩子們心裡的愛苗

第二個例子,是不久前我在媒體上看到的故事,一位小學六年級的學生,為了五十多位繳不起餐費的學生,在火車站舉辦音樂會,發起義演募款。這個故事中,令人快慰的不單是那位小小年紀卻充滿愛心的小學生,還有他的家長、老師、同學,以及供給義演場所的火車站站務人員,當他們得知孩子有這樣的設法主見主意時,盡心盡力地幫助孩子完成他的設法主見主意,這不正是最棒的家庭輔導、學校輔導還有社會輔導嗎?

在這樣氛圍中長大的孩子,人造也許培養健全的品德、精美的心性。更煩忙的是,有了健全的品德、精美的心性,孩子就取得了潰爛人生的第一把鑰匙。

其實,就恍如這位有愛心的小學生一般,民氣裡的愛,從未曾失蹤。但好的家長、好的師長,會持續地、謹慎地呵護、助燃孩子們心裡的愛苗。而不稱職家長、不稱格師長,則會不經意以至決計地悶熄孩子們心中寶貴的愛苗。
當多一株愛苗獲得澆灌時,社會的集體榮幸就獲得了多一分的力量。

類似地,當多一株愛苗被無情地悶熄的時候,社會的集體榮幸也就失掉了一分寄託,以至因此多了一分負面拉扯的力量。這些看來至微的個別善念,其實龐大而深上天牽動著我們每一個人的榮幸。

在應邀演講的時候,我往往強調一個觀念:「榮幸,是總體概念」。沒有總體的榮幸,就沒有個體的榮幸,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夠多關心社會、多參與社會。但在這裡,我要強另一個相對的觀念:「榮幸,同時也是個別善念」。沒有個別的、渺小的善念加總,也不會有總體榮幸的具備。最後,我要強調的是,人生當中,有太多的變亂,比表象的財富煩忙的多的多。一個不豐饒的人,也許是無比潰爛的人,假定他能對自身的人生俯仰無愧、行穩坐正,無所不安的話。

類似的,一旦無比豐饒,或許駕馭至高權力的人,卻也許是一個失敗透底的人,坐不正行不穩,就得永遠膽戰心驚,當他們犧牲了正直誠信來換取財富權力的同時,他永遠得擔心別人用一模一樣的辦法,來奪取他們與妖怪買賣來的財富權力,這樣的人,不單輸掉了自身的人生,也傳染了社會的價值、崩壞了社會的集體榮幸。

這樣的人,不單不值得羨慕,假定這樣的人位居高位,為了捍衛社會的集體善念與集體榮幸,我們更要勇敢站出來,大聲的批駁討伐。這不單是為了我們的榮幸,更是為了我們下一代的榮幸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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